【我的自由年代】番外～留在愛你的原地(七)～
～愛情如盛開的花朵，需要時間的等待及雨露的滋潤後，盡情怒放。～
當流川載著嘉恩來到阿慶家時，Tracy臉上露出欣喜的光芒，阿慶也如釋重負地放下心中這塊積壓多日的大石頭，所有的不確定與不安，在那兩人手牽手出現的那一刻，終於雲開見日。
對於一路伴隨著這對有情人，愛著、痛著、離散、重逢，沒有任何人比阿慶夫妻更感同身受。
Tracy從流川身邊把嘉恩帶到臥房，笑容滿面又一副過來人的姿態，拖著嘉恩在床緣坐下，Tracy要她從實招來，幾番盤問後……
「你們竟然獨處整整三天三夜，妳和流川……？我的天啊！太瘋狂了！」Tracy睜大雙眼，誇張的語氣重複這句。「三天三夜？」
「噓，妳小聲一點啦！」嘉恩羞紅著臉，趕緊摀住Tracy的嘴。
她不該巨細靡遺的坦承，但Tracy說的一點也沒錯，是啊，真的很瘋狂，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。若此刻有人問她幸福是什麼，她懷疑自己能否有足夠的理智、完整而適切的詞彙表達出來。
那像是老天爺把這六年來遺失的快樂連本帶利一次還給她。
「就……，那麼多年不見，好多話想對對方說。我們拿出從前的照片，聊著過去的回憶，聊著大夥兒的變化，還有未來……，啊，對了，妳還說呢，都是妳要我把行李留在妳這兒，害我都沒有換洗的衣服可以穿出門。」
「……再說，流川他第二天也是如常到事務所處理公事，不是妳說的整整三天三夜。……哎呀Tracy，妳幹嘛眼神那麼曖昧，妳不要亂想啦。」看著Tracy促狹又帶點揶揄的表情，嘉恩不自覺地額頭冒汗。
說來說去，扣留嘉恩行李讓她沒衣服穿，這招竟意外奏效。
「是我亂想嗎？哈～那妳老實說啊，妳跟流川到底有沒有……」Tracy比了個令人臉紅心跳的手勢，嘉恩紅著一張臉，猛搖著頭，依然矜持守住口風。
她知道Tracy沒有聽到答案不會放過她，但這要她如何說出口，關於這三天她所經歷有生以來最美好的事，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那是當一覺醒來，再沒有人消失不見，妳感覺他的呼吸，聆聽他的心跳，讓長髮恣意披散在他赤裸的胸膛上，他的眉、他的眼、他的鼻、他的唇，還有他下巴上新冒出的短短鬍渣，在手指撫過時留下刺刺的觸感，全部真實到難以置信。
Tracy不肯罷休，直接了當說。「我猜對了吧，妳和流川一見面就奔回本壘了，哈～嘉恩妳真厲害，終於征服流川那固執到沒救的傢伙！」
看到嘉恩吐不出半個字，腦子裡不曉得在想些什麼，想到連眉眼都笑開來了，差不多等於招供了。
「我實在太小看劉杉峰這個人了！」Tracy簡直樂翻天。有關這幾年流川不近女色的行徑，她還曾經不正經地懷疑當年診斷報告是否有隱藏版，如今嘉恩終讓答案揭曉。
Tracy亢奮地挑著眉，發揮她偵探辦案的精神追根究柢。「你們兩個該不會這三天都窩在床上吧？」
「哪有，我們也會在不同的地方……」嘉恩忍不住脫口而出。「厚～Tracy拜託妳別問了……」發現自己自投羅網，兩頰倏地熱燙起來。
誰知Tracy哪肯放過她，從時間、地點、誰主動出擊、誰按捺不住，一路窮追猛問，嘉恩極力閃躲，支支吾吾，卻是越描越黑。
任誰聽到這天大的祕密都會嗨到不行，Tracy開心過頭竟從位置上跳了起來，這麼一跳簡直把嘉恩嚇壞了，趕緊站起來穩住她。
「崔心琪，妳肚子裡有小寶寶，小心點啦，真是嚇死人了。」嘉恩驚恐地大喊。
Tracy吐了吐舌頭，輕輕拍著胸口，也被自己興奮的舉動嚇到，看著嘉恩著急地攙扶她，怕她有個閃失，孕婦多愁善感的情緒說來就來，笑中帶淚，濕了眼眶。
Tracy的情緒感染了嘉恩，情同姐妹的兩人緊緊握著雙手，又哭又笑起來。她們想的都是同一件事。
嘉恩微笑哽咽地說。「那天忘了說，謝謝妳還有阿慶，謝謝你們那段日子照顧流川，陪他走過來。還有日祁和小薇，因為有大家的協助，讓他不至於孤孤單單一個人，面對風雲變色的人生。」
事過境遷後，當流川淡然說著，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是有弱點，失去自由與摯愛幾乎擊垮了他。這是一貫強勢的流川首度在她面前毫無掩飾他的脆弱。
痛的，淡了。
錯的，都過去了。
「幹嘛說謝謝，妳不知道，當以為你們緣盡無法在一起，我們心裡有多遺憾。」
Tracy吸吸鼻子，抽了張面紙，細心地擦掉嘉恩眼角的淚水。「如今妳靠自己的堅持找回你們的愛情，這才是給我們最大的感謝。妳很難想像看到你們和好如初，這對我們代表的意義有多重大。」
當他們離開的時候，劉杉峰挽著嘉恩，回頭給了阿慶夫妻一抹盡在不言中的微笑。
站在門口目送著，Tracy依偎在老公懷裡動也不動足足站了三分鐘，有份感動在心中濃得化不開。
之後，Tracy對著阿慶說。「通知在南投的小薇和日祁吧，我們十人幫終於可以全員到齊了！」
***
屏東，林家。
能不驚訝嗎？熊熊碰一聲，兩個人又在一起，以為在演連續劇嗎？
林招富一邊喝著茶，一邊暗自嘆氣。不過再多的驚訝也抵不過女兒久違的笑容。
啊不就是看到嘉恩一臉幸福的模樣，從進來、用完晚餐到此刻，像蜜蜂遇到鮮花一樣圍繞在流川身邊轉啊轉，兩粒目睭黏在他身上拔也拔不開，他這個女兒根本就像人維上次帶來那個什麼最新科技產品，GPS，衛星定位儀啦！
他們坐在充滿夜色的窗邊，流川俐落地晃動手上的茶壺，讓壺內的茶液濃淡均勻，溫度回穩後，熟練地替對座的林伯父斟上一杯好茶。
兩人從飯後一直聊天談心到現在，氣氛很好，只是有人擔心自己的老爸刁難流川，於是賴在一旁不肯離開半步。
「林嘉恩，妳嘛差不多咧，去幫幫妳媽，切盤飯後水果來，我保證流川這次不會偷偷跑掉，也不會被茶水燙到，更不會被妳老爸我吃掉。」招富爸爸忍不住開口，酸酸地說。
原本晾在角落安安靜靜欣賞流川泡茶時氣定神閒的迷人模樣，幾乎忘我的嘉恩被老爸突來的點名而忽然驚醒。
「要吃水果就講啊，幹嘛講話這麼酸。」嘉恩嘟起臉頰。
「啊不然要怎麼說，我和流川是男人和男人的談話，妳應該學學妳媽躲起來不要偷聽，水果切完趕快去把客房準備一下。流川啊，你今天開了好幾個鐘頭的車，晚上就留在阿伯家住下，好好休息，明天一早再回台北。」一面是女兒，一面是女兒的男朋友，招富說話的口氣明顯差很多。
「謝謝伯父。」流川轉頭看著嘉恩，示意要她乖乖聽話，招富則看在眼裡。
「好啦好啦，我去切水果，然後再去準備房間。不過，爸，你的人生就像泡茶的理論已經說了快一個鐘頭，我在旁邊聽得都快睡著了……。」她噘起嘴看著兩人。
「而且你自己都說了，他開了好久的車，應該要早點休息才對。」嘉恩忍不住又抱怨幾句。
「林嘉恩，妳現在是在跟我比待客之道嗎？」招富很不服氣。
父女倆開始你一言、我一語地針鋒相對起來，直到流川溫柔地打斷說。「嘉恩，麻煩妳了。」
嘉恩馬上被轉移焦點，笑嘻嘻地對著流川用口型說了句：「好，我馬上回來！」並搶在爸爸開口數落前，一溜煙鑽進廚房裡。
招富看著女兒洋溢幸福的背影走遠後，想起今天在嘉恩回來之前的一通越洋電話，若有所思地搖搖頭，接著語重心長地說。
「流川，別看我有時候對女兒管東管西，我這個女兒從小到大，說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，雖然說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拜託人維的父母教養，但嘉恩也一點沒讓人失望，始終是個溫和有禮，謹守分寸的好女孩。」招富緩緩啜了一口茶。
「她在英國讀書工作多年，術業有專攻，不曾因為自己喝了點洋墨水就染上驕氣，總而言之，自由自在追求夢想的她，一直是個循規蹈矩，設定目標就會勇往直前，又不讓父母擔心的好孩子。」說到這裡，招富頓了頓，眼神裡面多了許多不同以往的情緒。
「我喜歡嘉恩也是因為她擁有伯父說的特質。」劉杉峰誠實以答。他聽得出來伯父意有所指。
「但是啊，一個人活在世上，不可能十全十美，更不可能沒有弱點，有人說這叫一物剋一物，偏偏我知道這唯一會影響她，讓她失去方寸的，就是你，劉杉峰。」支開嘉恩後，所有心裡話就不用拐彎抹角。
「阿伯我這些年看你一路走過來，以現實的層面來看，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幾個吃得了這種苦，我很欣賞你，你是個有見識、有思想的男人。相信你也感受到，我和嘉恩她媽，早就不把你當外人看。」
「伯父待我如子，感激之情，無以言表。」劉杉峰謙卑感恩地說。
「當我看到你和我們嘉恩又在一起，我想起你們大學時候懵懵懂懂談情說愛的樣子，老實說，我覺得我們嘉恩還是一樣很天真，很自在，真是難能可貴。但你就不同了───」語末的同時，身為嘉恩父親，言簡意深地定視著劉杉峰。
「以前我問過你可以給嘉恩什麼樣的生活，你總是唯唯諾諾，不願給我正面的承諾，謹慎是好事，但做父母的我們總是有些顧慮，希望你別介意。不過，這次你來，我感覺你，很不一樣，坦白說，很明顯就是在向我”討人”。」
“討人”這二個字，下得可重了，但劉杉峰不否認，這是事實。
方才他還來不及解析伯父眼中所傳達的訊息，現在倒是明白了，劉杉峰不得不承認，伯父心思細膩，觀察靈敏，洞悉人心，一眼便看出所有變化，而這些優點嘉恩完全沒有遺傳到。
劉杉峰才想開口，卻被招富伸手阻擋。
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，按我和你這些年熟稔的程度，我們的默契或許更甚於我和自己的女兒。從你的表情我看得出來，你希望我把嘉恩交給你。老實說，這樣也好，以後嘉恩不懂的，交代你就可以。只不過，即使是天生一對，也不能毫無理性去阻止其他可能，你說是不是？在我做父親的立場，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嘉恩的選擇。」
「伯父，您說的沒錯，討人也好，交代也好，我只有一個想法，就是要給嘉恩完整的幸福，那是我要用一輩子去承諾的。我曾經失去過她，知道失去的痛苦，我同意伯父說的喝茶的理論，人生先苦後甘，要獲得一杯好茶，我必須掌握時機，我認為”現在”就是。」
特意強調”現在”，劉杉峰稍作停頓，等招富反應後，語氣不變地說。
「所以即便有任何可能性的選擇，”我和嘉恩”絕對會在一起。」
「看你自信滿滿，我很欣慰，不過流川啊，阿伯想提醒你，嘉恩不是沒有機會選擇別人，而且那個人好端端地------，就要飛來台灣。」
***
結束和伯父的談話後，流川走進嘉恩為他準備的房間。
床頭上一幅臨時放上的照片，讓他一掃心中的陰霾。
照片裡是嘉恩一年級當選舞會情人的清純模樣。
認真說來，他們重逢後才短短相處二個多星期，嘉恩卻輕而易舉地融入他的生活。
他的襯衫及長褲平整地吊掛在屋內一角，床上躺著稍後沐浴盥洗用的毛巾及衣物，而隨身的電腦，連同他用筆、手機和裝著金粉的玻璃瓶整齊置放在房間內唯一的桌面上，他相信他部分私人的用品已經妥善擱在浴室架上。
是啊，他對她要有信心。
正當他準備打開筆電時，手機傳來嗶嗶簡訊聲，他開啟一看：
「親愛的3631，今晚十二點，不見不散。Sky」
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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